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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翻译】where there's a will（1）

Summary：哈利在十四岁时写下了他遗嘱的初稿。

原网站：AO3（12391806）

作者：aloneintherain

原文为一发完，译文预计三更完结。

作者的话：这不是一篇关于主角死亡的同人文。我想把这一点说清楚。这篇同人文所讨论的是创伤以及原作中哈利所处的环境是多么不安全，但没有主角死亡。

我写这篇的时候是19岁，我向谷歌和身边的大人求助，解决了一些关于遗嘱订立的问题。不过话说回来，我写的是巫师（而且还是官僚制度比较落后的巫师）。我知道这里很多有关法律的部分并没有依据，但我感觉问题不大。

预警：焦虑，呕吐恐惧症（emetophobia），提及流血场景。如果我还遗漏了什么，请提醒我。

哈利在十四岁时写下了他遗嘱的初稿。

是面对一条龙的经历让他意识到了他可能死在这里。不是奇洛后脑勺上的那张脸，不是蛇怪，也不是摄魂怪。甚至不是塞德里克在泥泞的草地上冷却的尸体，也不是伏地魔在哈利灼痛的脸上划过的手指——而是第一项任务的开始。是几个成年人包围着他，坚持要他参加三强争霸赛，然后用手掩着嘴悄声议论比赛的危险性。是那些即将成年的七年级学生弯下腰低声说，我们会在胖夫人旁边献花的，波特，还有他们刻薄的笑声。是赫敏在格兰芬多的长桌旁看向他时紧张的表情，仿佛她想记住每一个细节，以防万一。是罗恩的沉默。是巨龙在锁链中挣扎，海格又是大笑又是拍手，而哈利竭力不让自己吐出来。

这不是什么新鲜事，而这一点像一块石头一样深深嵌在他的脑海中：以前也发生过这种事。哈利学东西很快。他始终知道，如果他跌落，没有人会接住他。霍格沃茨从不教他那些肤浅的课程——任何人都可以得到食物、床铺和友好而不暴力的对待方式，他自己也不例外——但这一点不在其中。每当一声嘲讽的窃笑响起，每当有人用黄油般柔软的目光看着他、用自以为不会让他听见的音量说他可能无法成功时，霍格沃茨都在提醒他，他是孤身一人。

这并不让人伤心。哈利把它埋在心底，一直看着前方。

但它确实会久久压在他心头。在他面对巨龙之后，在肾上腺素的作用快速褪去后，在连最热心的祝福者们也不再管他之后，哈利坐在床边，看着他藏在箱子里的隐形衣，它银色的下摆从一捆袜子下露了出来。

“你没事吧，哥们？”罗恩在对面的床上问。楼下的聚会还在继续，但罗恩在这里，反常地消沉。

“没事。”哈利说，这基本上是实话，“只是……”

“只是……？”

哈利几乎想放弃这个话题。他舔了舔嘴唇，目光越过他敞开的箱子和窗边海德薇的空笼子。“麻瓜能继承魔法物品吗？如果一个巫师亲戚死了，他们能不能——”罗恩对他眨了眨眼睛。哈利用手抹了把脸。“当我没说。”

于是他们睡下了。第二天早晨，赫敏正在往哈利的盘子里加鸡蛋的时候，罗恩问：“麻瓜能继承魔法物品吗？我是说，虽然有《保密法》，但是它对麻瓜亲戚应该不适用吧？”

赫敏对他眨了眨眼睛。她停下往哈利的盘子里加鸡蛋的动作，哈利趁机拿开了自己的盘子。罗恩注意到了，于是他从大浅盘里叉出几根香肠，放在哈利的盘子里，就在赫敏堆起的鸡蛋山旁边。罗恩通常只会在暑假之后，也就是哈利刚从德斯礼一家那里回来的时候，才会把食物推给他。

“我不知道。”赫敏若有所思地说，用一种难以捉摸的表情看着罗恩。“这可能取决于物品本身，以及麻瓜亲戚的亲近程度。我猜没有谁的麻瓜曾孙会继承魔杖之类的东西。”

“但是其他东西呢？”罗恩说，“比如猫头鹰？”

“我不认为猫头鹰算是魔法物品。我想知道巫师的猫头鹰跟麻瓜的有没有区别。当然，它们受过训练，但我很好奇，它们是不是一定有魔法——？”

哈利用叉子把他的炒鸡蛋推到一边。“这么说来，他们可以？”

“我会查一查的。”赫敏保证道，然后是：“你真该吃点东西，哈利。你昨天什么都没吃。”

“你昨天什么都没吃？”罗恩用过于尖锐的语气问。

“紧张。”哈利说。罗恩和赫敏盯着他，他叹了口气，终于吃起了鸡蛋和香肠。

霍格沃茨在第一项任务之后回暖了。大礼堂里不再充满敌意。也许是因为看到哈利在面对巨龙后虽然流着血但并没有缺胳膊少腿，一些人开始相信他有夺冠的能力。也许是因为这件事带给他们的乐趣减退了。达力和他的朋友们最终总会放弃——要么是因为哈利跑得太快，要么是因为佩妮叫他们去吃饭了，要么是因为他们的胳膊累了，要么是因为他们厌倦了哈利挨打时发出的细小声音。

罗恩和赫敏在第二项任务之前消失了。哈利看到他们被锁在湖底，他们的脸被病态的绿光扭曲。他不能把他们留在那里。维克多带走了赫敏，塞德里克带走了秋，但没人来救芙蓉的妹妹。哈利不能把她留在这里。在霍格沃茨的人总能得到帮助——一顶帮助十二岁孩子对抗怪物的帽子，一群守口如瓶、假装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教授。哈利知道危险是真实存在的，也知道有些人无法独自对抗怪物，他不会任由别人淹死。

他与罗恩和赫敏一起走回霍格沃茨时，学生们从他们身边走过，不时地高声祝贺或者嘲弄他们。哈利说：“你愿意帮我照顾海德薇吗？”

“出什么事了吗？”赫敏问。

“不，她没事。我们都没事。”哈利用一只手捋了捋自己半干的头发。它夹着盐粒，竖了起来。“但要是真的出什么事了，你能帮我照顾她吗？”

“哈利，”赫敏开始用她那种小心的语气说，“不会有——”

“行。”哈利的语气有点太刺耳了，但他的胸口仍在因他呛到的湖水而灼痛，肾上腺素的飙升让他失去了耐心。“罗恩？”

“呃。”罗恩说。

“哈利，这些任务你都完成得非常好。邓布利多教授不会让你出事的。你不用——”

“当然可以。”罗恩说，“我一直想要一只猫头鹰。”

“罗恩！”

“谢了。”哈利说。

赫敏叹了口气。他们在移动楼梯上，前方的肖像洞口敞开着。聚会已经开始，音乐声传到了走廊里。

“我去查了麻瓜和巫师之间的遗产继承。”她说，“但我没找到什么具体的说明。我要再找找。”

“谢谢你，赫敏。”哈利低声说，接着韦斯莱双胞胎就从肖像洞口走了出来，把哈利举到空中，抬进了公共休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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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入地研究了一下。很抱歉，但我认为麻瓜可以继承低级魔法物品。”赫敏说。公共休息室里空了一半，他们躲在一个昏暗的角落里，脑袋凑在一起。没有人会多看他们一眼。他们从十一岁就开始这么做了。

“比如猫头鹰？”哈利问。

赫敏咬着嘴唇。“比如猫头鹰。还有书，只要它们没有被施攻击性的咒语。甚至巫师袍也是。”

“我们不会让任何人带走海德薇。”罗恩告诉他。

“我们没有选择，”赫敏说。“麻瓜没有资格继承大部分遗产——他们甚至没有资格得到加隆和魔法财产——但在极端情况下，当没有其他血亲的时候……”

“妈的。”罗恩说。

“罗恩，你知道魔法世界对血统有多重视。即使根据麻瓜的法律来看，如果某人没有立遗嘱，而你跟他既没有血缘关系，也没有婚姻或者领养关系，那么你就无权得到他的任何东西。”

罗恩皱起了眉头。“那其他东西会怎么处理？如果不能给麻瓜，也不能给真正值得得到它们的人——比如他最好的朋友，那要怎么处理它们？”

“比如他的古灵阁金库？它在法律上属于魔法部。他们会决定如何处理它，但同样，没有血亲或监护人，他们很可能会占有它。可能会花掉它。”

“几岁？”哈利突然说。赫敏和罗恩看着他，哈利也盯着他们。“赫敏，我需要几岁才能立遗嘱？”

“十七岁。”赫敏说。她把一本厚厚的书放在膝上，飞快地翻着用便利贴标记过的书页。

“我会把它藏起来。”罗恩说，“我会把你的东西全都藏在我的床底下，然后偷偷带出霍格沃茨。我们可以把海德薇变成黑色，让别人都认不出她，然后说你的东西全被偷走了。”

“偷走？”哈利问。

“被那帮斯莱特林偷走了。在他们忙着审问马尔福的时候，赫敏和我会用隐形衣把它们全部偷偷带出去。”

赫敏从座位上猛地站起来，砰地一声把书扔在他们面前的咖啡桌上。“看这里！‘巫师必须年满十七岁，或者是一个贵族家族的家主。’”面对罗恩和哈利的沉默，她接着说：“作为最后一个在世的巫师，你是波特家族的家主，哈利。你有权立遗嘱。”

哈利的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翻腾。这是一种介于如释重负和陈旧的、酸涩的焦虑之间的奇怪混合物。“你知道怎么确认它的效力吗?”

“凭你的魔力。写的时候把注意力集中在意图和情感上，到时候我会教你怎么施咒封上它。”

“能把你的火弩箭给我吗？”罗恩问。赫敏用一卷羊皮纸打了他一下。

“当然可以。”哈利说。赫敏也打了他一下。她没有意识到哈利是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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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一边吃早饭一边读着羊皮纸。它的左上角沾着番茄酱，但他不在意。这只是一个粗略的草稿。

有几个人略带好奇地问他在做什么。罗恩说是“研究争霸赛”，但人们听了纷纷挤过来，都想看个究竟。于是每当有人凑到哈利旁边来看时，赫敏就不耐烦地说“魔药课作业”，这才让他们走开。

“赫敏，”哈利突然问，“你的中间名是什么？”

“琴。”赫敏说。

哈利写了点什么。“你呢，罗恩？”

罗恩的耳朵变成了粉红色。“你一定要知道吗？”

“你到底要不要我的火弩箭？”

“……比利尔斯。”

赫敏被她的南瓜汁呛到了，南瓜汁洒在她胸前，而哈利笑得打起了嗝。罗恩的耳朵变成了番茄红。“喂，差不多得了！”

“比利尔斯。”

“差不多得了，哈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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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辞不需要很精确。”当哈利把羊皮纸拿给赫敏看时，她这么说着把它推了回去，“魔法确保了它的法律效力，而且我不认为会有人试图找出漏洞来拿走你的东西。无意冒犯，哈利，但你没有什么大到需要为此担心的东西。”

“我的东西很重要。”哈利恼火地说。

“我不是说它们不重要。我只是想说，你不需要让我检查。这是很私人的。”

她教他完成签署。罗恩在一边看着。十四岁的孩子不是合法的见证人，但在有魔法绑定时，见证人不是必需的。

哈利念出了咒语。空气变得浓稠而温暖，然后他的整个身体被一种无形的重量压碎了。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壁炉里，又像是再次被困在了湖底。接着这种感觉消失了，哈利恢复了正常的呼吸。

“你做得很好，哈利。”赫敏说。

哈利吞咽了一下，喉咙发干。“谢谢。”

罗恩戳戳他。“感觉好点了吗？”

哈利低头看着他已经生效的遗嘱。羊皮纸上的墨水在火炬的照耀下发出彩虹色的光芒。万一发生什么事，至少他的东西是安全的。“嗯。”哈利说，“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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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哈利想知道自己是否那时就预感到了会有可怕的事情。他对自己的死亡早已有过实际而合乎逻辑的思考，但在伏地魔复活前一个月立下遗嘱，这是一种很新奇的运气。

小矮星割开他的胳膊，颤抖着吟诵血魔法的咒语。哈利眯起眼睛望着浓雾笼罩的墓地。他不敢看那汩汩作响的大锅，更不敢看塞德里克。他做不到。

小天狼星可以去公园了，哈利想着，猛地抽了口气。他可以站在初夏的阳光下，想站多久就站多久。隐形衣会帮小天狼星走出房门。

那团皮肤、肌肉和骨骼尖叫着被重塑。哈利紧紧闭上眼睛。他的伤疤像贴着烙铁一样灼痛难忍。

他想像罗恩在明年的魁地奇选拔赛上骑着他的火弩箭，紧张而兴奋。他好奇海格是否会重新装裱他父母的照片。也许他会把它们挂在一个好地方。或许是窗边。

他看到他父母的照片挂在海格的小屋里一处阳光明媚的地方，在一枝秋叶下无休止地旋转着——但当伏地魔时隔13年再次用自己的双脚站起来时，这画面便消失了。食死徒伴着噼啪声冒了出来。哈利在他们的笑声中倒地抽搐，野兽般的呐喊声撕裂了他的喉咙。没有人会来。没有人来救他。没有人来救塞德里克。

墓地的草地沾着积雨，被哈利的运动鞋扯得粉碎。他没有注意到，直到后来，他在校医院的病房里看到自己沾满泥土的双臂。他的手掌上还留着血迹。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是他自己的血，不是塞德里克的。

塞德里克没有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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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不记得塞德里克死后那几天的情形。

时间总是在恍惚中流逝。他在上课，脑子里却仿佛带着静电，思绪一片模糊，而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他看到的不是弗利维的教室，而是大礼堂。罗恩往哈利的盘子里装满食物。哈利没有拿起叉子。赫敏劝他吃点什么，什么都行，但当他啃起面包卷时，她看起来很紧张。

“赫敏。”哈利说，声音粗哑。他几小时没说过话了。罗恩和赫敏看着他的样子就好像他随时会崩溃一样。他们用眼神赶走了每一个胆敢靠得太近的人，这很好，因为要是再有人问起塞德里克怎么了，他想他会叫他们滚蛋，然后把胃都呕出来。

“怎么了？”赫敏问。

“你能帮我保管吗？”他压低声音说，“我的遗嘱。放在你这里会比较安全。”

“如果你确定的话。”赫敏说，“我们今年夏天应该见个面。我会跟我爸妈谈谈。”

“我妈妈首先会想让你来我们家。”罗恩说，“你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我们不会让你和那几个麻瓜待太久的。”

哈利胸口有什么东西松动了一点。陋居。它还在那里。他想起在那些夏日时光里，他蹲在野花丛中，或是在花园里除地精，或是在后院玩魁地奇。即使是罗恩那间有着倾斜的天花板和吱吱作响的床的橙色房间也有助于除去哈利脑中的静电。

“好。”哈利说。他拿起了叉子。他尝不出土豆泥的味道，只是拿叉子舀起一口又一口，直到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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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的东西在女贞路显得格格不入。它们不属于这里。

哈利梦见塞德里克没有征兆、没有遗言的死亡，梦见他在诅咒之下扭曲身体时压在他鼻子下的湿润草地。当他汗流浃背、恶心不已地醒来时，他首先看到的是关在笼子里的海德薇平静地回望着他，然后是他那本扔在床头柜上的变形课课本。哈利想像着海德薇在达力手中被抓出瘀伤。他想像着弗农姨父烧掉他的书，就像烧掉霍格沃茨寄给他的信一样。他仿佛看见佩妮姨妈戴着橡胶手套，把他的长袍塞进垃圾袋，扔进公共垃圾堆里。

哈利紧闭双眼，念道，我把我的隐形衣留给小天狼星·布莱克。我把我的课本和猫头鹰海德薇留给赫敏·琴·格兰杰。我把我的火弩箭留给罗纳德·比利尔斯·韦斯莱。我把我的家庭合影留给鲁伯·海格。

哈利把遗嘱的内容背了三遍，直到他不再想尖叫，不再在心中描绘弗农姨父撕毁莉莉和詹姆的照片的情景。哈利没有再睡着。